207.發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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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7.發燒
退燒藥似乎不管用，莫格第二天早上發起了高燒，躺在床上艱難地喘息。
李玩摸了摸他的額頭，燙的嚇人。再這樣拖下去恐怕要出事。他連忙給人穿上衣服，讓麒麟去叫他那幾個手下過來，得立刻把人送去醫院才行。
“燒死他得了，眼不見為凈。”麒麟嘴上這麽說，但還是照李玩的話下樓去了。
合力把人擡到車上，看著意識不清的人，就在車門要在眼前關上的前一刻，李玩決定還是跟著跑一趟。
“要是出了什麽事，他的人會找我們麻煩的。”李玩自言自語似的說道。
麒麟看了他一眼，沒說什麽，但跟著一道上了車。一路上，兩人生悶氣一樣，全程沒有對話。
莫格這次過來沒帶幾個人，跟過來的只有三輛車，司機一路上開得飛快，直接開到縣上的醫院。
將人送入急診室，兩個手下去忙著走各種流程。李玩呆呆地坐在急診室外面，不知在想什麽。
麒麟見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，實在很不高興，憤然離場。半個小時後，人又回來了，提著從醫院外邊買的早餐。
李玩這才感到腹中的饑餓，接過早餐，慢慢地吃了起來。
中午時分，莫格體溫稍降，脫離危險，卻仍未醒來。醫生說得住院觀察，讓他們去辦住院手續。
這些事自然是莫格的手下們去忙活。他們本來打算把老板送去更好的醫院，這縣醫院醫療條件有限，連個單人病房都沒有。不過醫生建議他們最好不要這樣做，一是患者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，他們醫院處理這種情況完全沒問題，沒有轉院的必要，二是考慮到路上顛簸，不利於患者眼睛的傷口。
有了忠心耿耿的手下們忙上忙下，這邊似乎沒兩人什麽事了。麒麟便帶著李玩去外邊的餐館解決午餐。
麒麟故意點了一道李玩不喜歡的菜。李玩明白他心中的不快，未說什麽，由他去了。
下午三點，莫格轉醒過來，看到李玩守候在床邊，心中頓感大喜。這種喜悅毫不掩飾地表露在憔悴的臉上，唇角扯出一個虛弱的微笑。
他是在乎我的，他對自己說，好開心啊。
但李玩所說的第一句話立即將他打回深淵。
“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，算我求你了。”李玩整個人，從眼神到語氣，無一不透露出疲憊和無奈。
“我已經愛不動了。”他指著心臟的位置說道，“我只想平靜地過完下半輩子，別逼我行不行？我已經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了。”
我是不是幻聽了？莫格不太肯定地眨了眨眼睛，痛苦地吞咽一下。喉嚨傳來劇痛。但這點痛不及心中的萬分之一。
“你沒聽錯。”李玩說道，“不要再自欺欺人了，你自己心裏明白的。”
莫格逃避似的閉上了眼。
是啊，他其實早就察覺到了，只是一直不願意接受現實。
與李玩重逢後，他明顯地感受到這個人的改變。雖然模樣沒變，可眼神是不會騙人的。
從前的李玩，渾身總是充滿了力氣，眼神裏的光彩那麽炫目耀眼，奪人心魄。他笑起來是那麽的好看，表情是那麽的多姿多彩，他的腦子裏仿佛隨時閃動著一百個壞點子，說起話來總叫人又笑又氣，又愛又恨，愛不釋手。
可是現在，莫格曾經在他眼睛裏看到那種光芒，再也沒有了。
他看過來的眼神，很多時候都像是在走神，視線不知落在何處。心裏也不知在想些什麽，沒了挑剔，沒了追求，還總是在睡覺，得過且過，好像怎樣都可以，怎樣都無所謂了。
覆又睜開眼，莫格眼眶通紅，呼吸混亂而急促。
可他一句話也說不上來。
李玩不想看到他這個樣子，別過臉去，繼續說道：“我想我的意思已經表述得很明白了，就這樣吧，我走了。”
說完這些，心中只覺徒然一松，有一種石頭落地的感覺。然後他站起身，毫無留戀地走出病房。
莫格的視線追逐著他的背影，直至消失在門口。眼前是一片水霧模糊。
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十七歲，在山林裏的那個夜晚。
那個時候，他也像現在這樣，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李玩棄他而去的背影。無論怎麽努力，無論如何掙紮，那個人對他來說永遠觸不可及，盡管短暫擁有，卻無法長相廝守。
到底要怎麽做，才能真正觸摸到那一片背影？
究竟是哪裏出了錯，怎麽就變成了這樣？
該怎麽做才能挽回這一切，怎麽做才能不這麽難過？
病房裏靜悄悄的，沒有人告訴他答案。
*
李玩來到外面，發現麒麟就站在門邊，他剛才的話，應該是一字不落地被聽見了。
高大俊朗的發小伸出手來握住他的。誰都沒有說話，他們之間無需語言，一個簡單的動作足矣。
李玩任由自己被拉著往前走，直到出了醫院。
兩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，出色的容貌吸引了不少好奇打量的視線。李玩在村裏半隱居地待了兩年多，方才在醫院時就有些無法忍受這些窺探似的眼神。
麒麟掏出一個藍色醫用口罩給李玩戴上，這是他剛才在醫院裏順的。他自認長得沒有李玩好看，自己就沒有戴，那玩意兒戴著實在不舒服。
“直接回家嗎？”他問。
李玩點點頭，想了一下又說道：“去超市裏逛逛吧。”
接著他們去了縣城裏最大的超市，逛了一個多小時，買了不少東西，提著大包小包出來，然後打車回家。
自那以後，莫格果然沒再來過麥浪村。
以為他果然是死心了，卻沒想到在一個月後的某天，突然有快遞員上門，送來一個包裹。
“奇怪，我沒有買東西啊？”李玩納悶。
快遞員笑道：“您是叫李玩吧？收件人寫得清清楚楚呢。”
李玩看了眼快遞單上的信息，的確寫著自己的名字和地址，可寄件人一欄卻是個不認識的名字，對寄件地址也毫無印象。
他疑惑道：“你們快遞好像不會送到這種偏僻地方來吧？”
“哈哈，這您不用擔心，寄件人額外給了錢，讓我必須送到你本人手裏。”還是個挺大方的人呢，轉了一千塊跑腿費，他來回一趟只要一個多小時，多劃算的買賣。
李玩不好再扭著快遞員問東問西，將包裹簽收了。拿回屋裏用小刀拆開來，揭開層層防碰撞的充氣包裝，是一個外觀可愛的密封盒子，似乎是個食盒。打開蓋子，裏面整齊地碼放著許多兔子形狀的曲奇餅幹，黃油的香味撲面而來。
他在盒子旁邊找到一張粉色心形便簽紙，一看字跡，他便知道是誰寄來的了。
上面寫著：請於X日之前食用完畢。
背面還有一句：千萬不要扔掉，這是我學了一個星期才做好的成品。沒別的意思，大家還是朋友。
真是花招頻出啊，李玩心想，我才不會扔掉呢，不吃白不吃。
他拿起一塊餅幹，咬了一口，酥脆可口，不甜不膩，很快吃完一塊，又去拿第二塊。
不知不覺吃了個半飽，數了數，只剩下五塊了，給麒麟留著吧。
晚飯時，麒麟發現他似乎沒什麽胃口，問他是不是不舒服。李玩扒拉著筷子，搖搖頭，說下午吃多了零食，現在吃不下了。
“什麽零食？你上街去了？”麒麟懷疑地打量他，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破綻，“沒偷偷喝酒吧？”他今天下午到隔壁村有點事，兩人平時基本都是待在一塊兒的，要讓他發現李玩再喝酒，非得治他不可。
“沒啊。”李玩翻了個白眼，從桌面下的抽屜裏取出那個盒子，打開來，“吃了餅幹。”
“哪來的？”麒麟一看那盒子和餅幹的造型，鎮上不會賣這種東西，不會是哪個野丫頭看上李玩，跑來獻殷勤了吧？
李玩未回答他的問題，只說：“嘗嘗看？”
麒麟吃了一塊，評價道：“還可以。”
“我專門給你留的，都是你的。”
麒麟便不客氣地拿來吃了，一口一塊。待到他吃完了，李玩才幽幽道：“是莫格寄來的。”
麒麟瞬間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這個反應實在李玩的意料當中，他哈哈笑道：“而且還是他親手做的愛心餅幹呢！”他比了個心的手勢，飛吻連連。
麒麟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，氣沖沖地瞪著他：“你幹嘛收那小子的東西！”
李玩無辜攤手：“我一開始哪知道啊？他可狡猾了，寄件人和寄件地址都是假的。”
“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的？”
李玩又從抽屜裏拿出那張粉紅便簽紙，麒麟看了上面的字，不屑地撇嘴：“朋友？哼，誰跟他是朋友了，可真會自擡身價”
“人家嫉妒你呀。”李玩嘻嘻笑道，“嫉妒你做飯好吃，上得廳堂，下得廚房，二十四孝好男人，誰嫁給你誰幸福。”
“哼，那還用說嗎！”他得意地哼哼，“小爺我完全是那小子無法超越的存在。”
“對對對！”李玩連忙附和，“你是最棒的，他給你提鞋都不配。”說著給他夾了幾筷子菜，把人哄得七葷八素，高高興興。
之後時不時地，李玩又會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小禮物，比如手工做的盤子，手工制的幹花裝飾品，甚至還有一個手工織成的大手提袋，兩面用鉤針勾了一些可愛的草莓和翠綠葉片，後來讓麒麟拿去當購物袋了。
快遞員每次給莫格的反饋都是收件人正常簽收，對方沒有任何不高興的表現，還把李玩親筆簽收的快遞回執單拍照給他。
這是一個好的現象。
自從醫院一別，莫格有好一陣子沈浸在痛苦和憂郁中。可無論怎麽麻痹自己，卻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放棄李玩。只是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個人就已經竭盡全力，又怎麽可能輕易忘掉？
於是他去咨詢了一位有名的情感專家的意見。說實話在一個陌生人面前袒露內心，讓他感到非常不自在，可不試試怎麽知道呢？
俗話說，要抓住一個人的心，就得先抓住那個人的胃。麒麟的好廚藝讓他自殘形愧，感到自己被殘酷地比了下去。
於是他請來大酒店的西點師傅，到家中親自教學，從最簡單餅幹做起。嘗試了許多遍後，總算獲得了師傅的認可。
想到李玩可能不會接受自己的好意，在第一次寄出包裹時，他使了點小手段。
看到快遞員拍照給他的簽收單，他激動欣喜，可又隱隱擔憂。李玩會吃嗎？還是直接扔掉？會不會覺得自己又纏著他？
那天晚上他一夜未眠，腦子裏想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。
然而成功了第一次，便忍不住想要嘗試第二次。一張張簽收單，給了他莫大的信心和勇氣，直到後來他不再使用別人的身份充當寄件人。
直到三個月後，他接到快遞員的電話，說家裏沒人簽收，問了村裏人，說是住在裏面的人一周前就走了。
仿佛一盆冷水當頭澆下。“走了？去哪裏了？”他沒有發現他的嘴唇在顫抖。
“這個我也不清楚，村裏人也說不知道。”快遞員回答。
“……我知道了，你把包裹放到屋檐下吧。”莫格魂不守舍地掛了電話。
難道是嫌他煩，又搬走了嗎？去了哪裏？
上次他找了兩年，這次又要找多久？
真的就這麽討厭他嗎？
莫格失力地坐到沙發上，嘴唇緊抿，心中的失落和難過無以言表。
大約十分鐘後，他找回力氣，給手下的人去了個電話。
哪怕需要動用莫氏的一切資源，掘地三尺，他也要把李玩給找出來。
僅僅二十分鐘後，他收到了手下的回覆。
“老大，有消息了，那兩位在一周前通過普通航班前往馬爾代夫，目前尚無當地的出境記錄。”
馬爾代夫？難道只是再尋常不過的旅游？
這個消息於他而言，猶如絕境重生。
他立即命令道：“繼續鎖定他們的具體位置。另外替我安排去馬爾代夫的行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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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燒死他得了，眼不見為凈。”麒麟嘴上這麽說，但還是照李玩的話下樓去了。
合力把人擡到車上，看著意識不清的人，就在車門要在眼前關上的前一刻，李玩決定還是跟著跑一趟。
“要是出了什麽事，他的人會找我們麻煩的。”李玩自言自語似的說道。
麒麟看了他一眼，沒說什麽，但跟著一道上了車。一路上，兩人生悶氣一樣，全程沒有對話。
莫格這次過來沒帶幾個人，跟過來的只有三輛車，司機一路上開得飛快，直接開到縣上的醫院。
將人送入急診室，兩個手下去忙著走各種流程。李玩呆呆地坐在急診室外面，不知在想什麽。
麒麟見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，實在很不高興，憤然離場。半個小時後，人又回來了，提著從醫院外邊買的早餐。
李玩這才感到腹中的饑餓，接過早餐，慢慢地吃了起來。
中午時分，莫格體溫稍降，脫離危險，卻仍未醒來。醫生說得住院觀察，讓他們去辦住院手續。
這些事自然是莫格的手下們去忙活。他們本來打算把老板送去更好的醫院，這縣醫院醫療條件有限，連個單人病房都沒有。不過醫生建議他們最好不要這樣做，一是患者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，他們醫院處理這種情況完全沒問題，沒有轉院的必要，二是考慮到路上顛簸，不利於患者眼睛的傷口。
有了忠心耿耿的手下們忙上忙下，這邊似乎沒兩人什麽事了。麒麟便帶著李玩去外邊的餐館解決午餐。
麒麟故意點了一道李玩不喜歡的菜。李玩明白他心中的不快，未說什麽，由他去了。
下午三點，莫格轉醒過來，看到李玩守候在床邊，心中頓感大喜。這種喜悅毫不掩飾地表露在憔悴的臉上，唇角扯出一個虛弱的微笑。
他是在乎我的，他對自己說，好開心啊。
但李玩所說的第一句話立即將他打回深淵。
“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，算我求你了。”李玩整個人，從眼神到語氣，無一不透露出疲憊和無奈。
“我已經愛不動了。”他指著心臟的位置說道，“我只想平靜地過完下半輩子，別逼我行不行？我已經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了。”
我是不是幻聽了？莫格不太肯定地眨了眨眼睛，痛苦地吞咽一下。喉嚨傳來劇痛。但這點痛不及心中的萬分之一。
“你沒聽錯。”李玩說道，“不要再自欺欺人了，你自己心裏明白的。”
莫格逃避似的閉上了眼。
是啊，他其實早就察覺到了，只是一直不願意接受現實。
與李玩重逢後，他明顯地感受到這個人的改變。雖然模樣沒變，可眼神是不會騙人的。
從前的李玩，渾身總是充滿了力氣，眼神裏的光彩那麽炫目耀眼，奪人心魄。他笑起來是那麽的好看，表情是那麽的多姿多彩，他的腦子裏仿佛隨時閃動著一百個壞點子，說起話來總叫人又笑又氣，又愛又恨，愛不釋手。
可是現在，莫格曾經在他眼睛裏看到那種光芒，再也沒有了。
他看過來的眼神，很多時候都像是在走神，視線不知落在何處。心裏也不知在想些什麽，沒了挑剔，沒了追求，還總是在睡覺，得過且過，好像怎樣都可以，怎樣都無所謂了。
覆又睜開眼，莫格眼眶通紅，呼吸混亂而急促。
可他一句話也說不上來。
李玩不想看到他這個樣子，別過臉去，繼續說道：“我想我的意思已經表述得很明白了，就這樣吧，我走了。”
說完這些，心中只覺徒然一松，有一種石頭落地的感覺。然後他站起身，毫無留戀地走出病房。
莫格的視線追逐著他的背影，直至消失在門口。眼前是一片水霧模糊。
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十七歲，在山林裏的那個夜晚。
那個時候，他也像現在這樣，只能無能為力地看著李玩棄他而去的背影。無論怎麽努力，無論如何掙紮，那個人對他來說永遠觸不可及，盡管短暫擁有，卻無法長相廝守。
到底要怎麽做，才能真正觸摸到那一片背影？
究竟是哪裏出了錯，怎麽就變成了這樣？
該怎麽做才能挽回這一切，怎麽做才能不這麽難過？
病房裏靜悄悄的，沒有人告訴他答案。
*
李玩來到外面，發現麒麟就站在門邊，他剛才的話，應該是一字不落地被聽見了。
高大俊朗的發小伸出手來握住他的。誰都沒有說話，他們之間無需語言，一個簡單的動作足矣。
李玩任由自己被拉著往前走，直到出了醫院。
兩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，出色的容貌吸引了不少好奇打量的視線。李玩在村裏半隱居地待了兩年多，方才在醫院時就有些無法忍受這些窺探似的眼神。
麒麟掏出一個藍色醫用口罩給李玩戴上，這是他剛才在醫院裏順的。他自認長得沒有李玩好看，自己就沒有戴，那玩意兒戴著實在不舒服。
“直接回家嗎？”他問。
李玩點點頭，想了一下又說道：“去超市裏逛逛吧。”
接著他們去了縣城裏最大的超市，逛了一個多小時，買了不少東西，提著大包小包出來，然後打車回家。
自那以後，莫格果然沒再來過麥浪村。
以為他果然是死心了，卻沒想到在一個月後的某天，突然有快遞員上門，送來一個包裹。
“奇怪，我沒有買東西啊？”李玩納悶。
快遞員笑道：“您是叫李玩吧？收件人寫得清清楚楚呢。”
李玩看了眼快遞單上的信息，的確寫著自己的名字和地址，可寄件人一欄卻是個不認識的名字，對寄件地址也毫無印象。
他疑惑道：“你們快遞好像不會送到這種偏僻地方來吧？”
“哈哈，這您不用擔心，寄件人額外給了錢，讓我必須送到你本人手裏。”還是個挺大方的人呢，轉了一千塊跑腿費，他來回一趟只要一個多小時，多劃算的買賣。
李玩不好再扭著快遞員問東問西，將包裹簽收了。拿回屋裏用小刀拆開來，揭開層層防碰撞的充氣包裝，是一個外觀可愛的密封盒子，似乎是個食盒。打開蓋子，裏面整齊地碼放著許多兔子形狀的曲奇餅幹，黃油的香味撲面而來。
他在盒子旁邊找到一張粉色心形便簽紙，一看字跡，他便知道是誰寄來的了。
上面寫著：請於X日之前食用完畢。
背面還有一句：千萬不要扔掉，這是我學了一個星期才做好的成品。沒別的意思，大家還是朋友。
真是花招頻出啊，李玩心想，我才不會扔掉呢，不吃白不吃。
他拿起一塊餅幹，咬了一口，酥脆可口，不甜不膩，很快吃完一塊，又去拿第二塊。
不知不覺吃了個半飽，數了數，只剩下五塊了，給麒麟留著吧。
晚飯時，麒麟發現他似乎沒什麽胃口，問他是不是不舒服。李玩扒拉著筷子，搖搖頭，說下午吃多了零食，現在吃不下了。
“什麽零食？你上街去了？”麒麟懷疑地打量他，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破綻，“沒偷偷喝酒吧？”他今天下午到隔壁村有點事，兩人平時基本都是待在一塊兒的，要讓他發現李玩再喝酒，非得治他不可。
“沒啊。”李玩翻了個白眼，從桌面下的抽屜裏取出那個盒子，打開來，“吃了餅幹。”
“哪來的？”麒麟一看那盒子和餅幹的造型，鎮上不會賣這種東西，不會是哪個野丫頭看上李玩，跑來獻殷勤了吧？
李玩未回答他的問題，只說：“嘗嘗看？”
麒麟吃了一塊，評價道：“還可以。”
“我專門給你留的，都是你的。”
麒麟便不客氣地拿來吃了，一口一塊。待到他吃完了，李玩才幽幽道：“是莫格寄來的。”
麒麟瞬間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：“你說什麽？”
這個反應實在李玩的意料當中，他哈哈笑道：“而且還是他親手做的愛心餅幹呢！”他比了個心的手勢，飛吻連連。
麒麟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，氣沖沖地瞪著他：“你幹嘛收那小子的東西！”
李玩無辜攤手：“我一開始哪知道啊？他可狡猾了，寄件人和寄件地址都是假的。”
“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的？”
李玩又從抽屜裏拿出那張粉紅便簽紙，麒麟看了上面的字，不屑地撇嘴：“朋友？哼，誰跟他是朋友了，可真會自擡身價”
“人家嫉妒你呀。”李玩嘻嘻笑道，“嫉妒你做飯好吃，上得廳堂，下得廚房，二十四孝好男人，誰嫁給你誰幸福。”
“哼，那還用說嗎！”他得意地哼哼，“小爺我完全是那小子無法超越的存在。”
“對對對！”李玩連忙附和，“你是最棒的，他給你提鞋都不配。”說著給他夾了幾筷子菜，把人哄得七葷八素，高高興興。
之後時不時地，李玩又會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小禮物，比如手工做的盤子，手工制的幹花裝飾品，甚至還有一個手工織成的大手提袋，兩面用鉤針勾了一些可愛的草莓和翠綠葉片，後來讓麒麟拿去當購物袋了。
快遞員每次給莫格的反饋都是收件人正常簽收，對方沒有任何不高興的表現，還把李玩親筆簽收的快遞回執單拍照給他。
這是一個好的現象。
自從醫院一別，莫格有好一陣子沈浸在痛苦和憂郁中。可無論怎麽麻痹自己，卻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放棄李玩。只是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個人就已經竭盡全力，又怎麽可能輕易忘掉？
於是他去咨詢了一位有名的情感專家的意見。說實話在一個陌生人面前袒露內心，讓他感到非常不自在，可不試試怎麽知道呢？
俗話說，要抓住一個人的心，就得先抓住那個人的胃。麒麟的好廚藝讓他自殘形愧，感到自己被殘酷地比了下去。
於是他請來大酒店的西點師傅，到家中親自教學，從最簡單餅幹做起。嘗試了許多遍後，總算獲得了師傅的認可。
想到李玩可能不會接受自己的好意，在第一次寄出包裹時，他使了點小手段。
看到快遞員拍照給他的簽收單，他激動欣喜，可又隱隱擔憂。李玩會吃嗎？還是直接扔掉？會不會覺得自己又纏著他？
那天晚上他一夜未眠，腦子裏想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。
然而成功了第一次，便忍不住想要嘗試第二次。一張張簽收單，給了他莫大的信心和勇氣，直到後來他不再使用別人的身份充當寄件人。
直到三個月後，他接到快遞員的電話，說家裏沒人簽收，問了村裏人，說是住在裏面的人一周前就走了。
仿佛一盆冷水當頭澆下。“走了？去哪裏了？”他沒有發現他的嘴唇在顫抖。
“這個我也不清楚，村裏人也說不知道。”快遞員回答。
“……我知道了，你把包裹放到屋檐下吧。”莫格魂不守舍地掛了電話。
難道是嫌他煩，又搬走了嗎？去了哪裏？
上次他找了兩年，這次又要找多久？
真的就這麽討厭他嗎？
莫格失力地坐到沙發上，嘴唇緊抿，心中的失落和難過無以言表。
大約十分鐘後，他找回力氣，給手下的人去了個電話。
哪怕需要動用莫氏的一切資源，掘地三尺，他也要把李玩給找出來。
僅僅二十分鐘後，他收到了手下的回覆。
“老大，有消息了，那兩位在一周前通過普通航班前往馬爾代夫，目前尚無當地的出境記錄。”
馬爾代夫？難道只是再尋常不過的旅游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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